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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合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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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合一

趁著這群人進了店裏, 達達利亞又回了北國銀行,齊斐才讓張二春抓緊時間去打聽,這一打聽, 還真打聽出了些門道。

原來璃月一直都存在著一群人,對外聲稱自己是美食家,大家卻都將他們認作是一群老饕,到每個店裏去探店,品味美食。

然後再在他們所在的小圈子裏傳播。

被他們盯上的店,無一例外都會爆火。

若是店裏生意不好,可以做到雪中送炭,若是店裏生意本就火爆, 那就可以做到錦上添花。

更為要緊的是, 這群人的領頭羊汝辛,前幾日剛被齊斐救了下來, 以汝辛的性格, 並不會做於醉四方有害的事情。

可以算得上是投桃報李了。

齊斐扶額,這件事情還真是陰差陽錯, 汝辛帶人宣傳一番後,醉四方的流水幾乎是成倍地向上翻, 不過幾日, 就賺了以往半個月的摩拉。

看著賬目中的摩拉瘋漲,齊斐那個瘋狂的念頭又開始翻湧了。

不如貸一筆錢,把新月軒盤下來吧。說幹就幹, 去了北國銀行, 誰知卻被勸了回來, 原來是剛還完款,北國銀行有一個月的禁止借貸期。

他又去找達達利亞, 誰知北國銀行的人又說,公子方才出去了,具體為了什麽並不清楚,可能要半個月才能回來。

北國銀行這條路走不通,齊斐又想著能不能找些民間借貸的,誰知不是拿不出這麽多錢,就是必須拿醉四方來換。

齊斐對醉四方很有感情,縱使拼著新月軒不要,也不想把醉四方抵出去。

雖然碰了不少釘子,但齊斐到底還是沒有放棄,四處奔走著,一邊經營醉四方,一邊想辦法籌措資金。

還有汝辛提出的那個建議,他也在提上日程。

且說這日老章還在打鐵,就瞧見外面一個風采非凡的少年,迎著光站在鋪子前,似在挑選什麽東西。

腰上還掛著一柄劍,看著很是眼熟。

不過打鐵最忌諱分心,他並沒有理會,而是掄圓了鐵錘,繼續捶打著手中的胚子,這次也是一柄劍胚,不過不如齊老板那個好,打出來也算是差強人意。

就這麽,叮叮當當工作一番,眼瞧著日沈西山,那少年還站在外頭耐心等著。

老章停下手中的活計,今日怕是打不成了,還不如讓少年進來。

他擺手喚那少年進來,“少年郎,進來就是了,站在門外看什麽?”那人越走越近,露出一雙如漆的黑眸來,盛著笑意,原來是齊斐!

說誰誰到,剛剛還在回味著齊老板送來的劍胚,現下人就在眼前了。

老章忙不疊放下手中的錘子,迎了上去,“哎喲喲,齊老板,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?”雖然說話念叨著齊斐,手卻不由自主地往齊斐腰間摸去。

有道是老小孩老小孩,看著老章這做派,齊斐並不惱,而是主動將腰間的劍解了下來,遞給了老章。

寶劍入懷,老章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放大,“齊老板,可是有什麽事情讓我幫忙,盡管說。”他繼續道,“聽聞這幾日醉四方出了些事情,你大可不必自己來的,叫人捎個口信,我過去就是。”

齊斐笑笑,“事情已經解決了,倒真有一件事情需要章老幫個忙。”他從懷中掏出汝辛設計的貴賓卡設計圖,遞給老章,“您瞧瞧,這個您能不能做?”

圖紙展開,老章就驚嘆道,“這是誰的手筆,設計的如此漂亮。”

將圖紙輕輕展開在夕陽下,橙紅的光透過圖紙,為整個卡牌的雛形勾勒上金邊,“齊老板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。”

齊斐哪敢托大,忙說是一個名叫汝辛的人設計的,“他便是那鬧事的領頭人,說鬧事也不妥,就是一場誤會吧,這算是對醉四方的補償。”

汝辛,從老章的口中,齊斐又得知了汝辛的另一層身份,他乃是飛雲商會的元老,因著他高明的頭腦,在璃月的商業翻雲覆雨,一定程度上算得上飛雲商會的中流砥柱。

怪不得那天行秋如此緊張,那人醒來之後並不在乎行秋作何想,而是直奔自己而來。

齊斐摩挲著下巴,“看來歪打正著,還真是得了個寶貝。”不過這個寶貝指的是這張貴賓卡,和那些小建議,他可沒有這個本事跟飛雲商會搶人。

況且如今,他與飛雲商會也並沒有什麽交際。

和老章定下了來取的時間,齊斐就從鐵匠鋪裏出來了,迎著晚霞一路往醉四方的方向去。

路上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,這人身著一襲青衫,仔細挑選著什麽,連齊斐到了身邊都恍然不知。

直到齊斐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反應過來。

此人正是望舒客棧的老板,淮安。齊斐正奇怪,淮安為何到這裏來,哪知他先開口道,“齊老板,齊老板,我見你,如同見著了救星一樣。”

齊斐道,“怎麽了?”

淮安就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仔細跟他說了,前幾日望舒客棧附近總有魔物出現,居住在他那裏的仙人就日日出去。

眼看著魔物越來越少,仙人的身體狀態也變得不太好了起來。

這位仙人雖然性情孤僻,但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,淮安自然不願意讓這樣的好人白白受折磨,他忽而想到那日吃了杏仁豆腐,仙人似乎好了片刻,於是他就來璃月這裏,專門來采買醉四方的杏仁豆腐。

可今日醉四方竟然打烊了。

齊斐自然知道為何,汝辛那幫子人還在店裏,自然做不成生意。

他笑笑,“這杏仁豆腐我就能做,不如我跟你回去一趟。”

淮安心裏想的也是,若是買了杏仁豆腐,到了望舒客棧少不得再熱,不如直接把廚子帶回去。

“齊老板收拾收拾吧,咱們快些走,不然半夜才能到。”淮安擦擦頭上的汗,“實在是冒犯了。”

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,齊斐想了想,安排了張二春幾句,又說了大勇的安排,說自己回來就去辦理資質,不要著急,就跟著淮安走了。

不過走著走著,他還心裏有些顧慮。

“望舒客棧這一塊,魔物可清除幹凈了?”

“自然是的,自從那個大些的丘丘鎧王死了,剩下的魔物們,就是我們這些尋常人也能處理了,不勞煩仙人動手了。”淮安以前展示過自己的能耐,“說起來,齊老板回去的時候沒見著那魔物頭子吧?”

齊斐噎了一下,道,“見著了。”

“什麽?!”淮安失聲道,“那魔物,放眼整個望舒客棧,怕是只有仙人才能處理,齊老板還真是——”他上下掃了一眼,斟酌著說出一個形容詞來,“年富力強。”

齊斐汗顏,還好淮安極善言談,一路上並不那麽沈悶,說說笑笑就到了。

他一站在望舒客棧的臺階上,就感覺隱約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,尋著望過去,一少年正站在二樓拐彎處,拿一雙金瞳瞧著自己。

這雙金色瞳孔沈靜純粹,帶著神性。

這在一個小少年身上是很難見到的,更不消說他長得還頗為圓潤嬌憨。

齊斐知道那就是魈,連忙快走幾步,到了魈的面前,齊斐還未說話,他便蹙眉道,“你可大好了?”聲音如冬日飄雪,冷清清的,配上他瓷白的面容,倒真有仙人味道。

齊斐知道這是在問自己前幾日受傷的事情,“好全了。”

自己在家蒸了幾碗雞蛋羹吃,就好了不少了,系統出品,必屬精品可不是大話。

“您呢,聽淮安說——”

齊斐還未說完,淮安就擠到他身側搶白道,“這位就是為您做杏仁豆腐的那位,您還記得那碟子杏仁豆腐?”

魈的瞳孔略偏移了幾分,似乎真的在回憶,身上暖融融的感覺覆現,他點了點頭,“記得。”

淮安早習慣這人惜字如金了,自顧自地說,“我今日給您把他請來了,叫他在這裏給您再做一碟子來。”

他說完,遞給齊斐一個眼神,催促著齊斐說話,齊斐看得出來,淮安是真的關心魈,“您現在想吃什麽嗎?我去給您做。”

魈搖了搖頭,整個身子倚靠在欄桿上,如同一盞單薄搖曳的燭火,一吹就熄了,“不必,你自在些就好。”

他說完就要回去,齊斐看著他,實在是放心不下。

連他都能看出魈的狀態並不好。

但夜已經深了,齊斐就隨他去了。

來日方長,不急在這一時。

誰知第二天的時候卻不見了魈,齊斐和淮安找遍了整個望舒客棧,也沒見著這人,淮安道,“怕是出去了,可這附近魔物已經盡數消滅了,還能去哪呢?”

二人在客棧裏實在坐不住,齊斐便要出去找,淮安為難,“我實在脫不開身,還是勞煩齊老板了。”

齊斐自然知道淮安沒說假話,再加上周遭魔物早已經被清除幹凈,並不推辭,只說自己去就行了。

令他沒想到的是,這麽一找,從日頭微微亮,一直找到了中午,八月份的天並不涼爽,齊斐就在樹下,一邊張望著。

正當他都要放棄的時候,見著一抹綠色從遠處過來了。

正當他都要放棄的時候,見著一抹綠色從遠處過來了。

這抹並不純粹的綠色中,裹著絲絲黑色的碎片,瞧見齊斐,聲音很是冷淡,“淮安說你在找我。”

看來是已經回去了一趟,聽說自己在找他,又特意出來尋自己來了,齊斐從樹下站起身來,迎著熾熱的陽光,看他並不能看得太分明,“你去哪了?”

“我四處走走。”魈並不善於與人交際,說了這句話之後,又保持了慣性地沈默。

好在齊斐並不是一個無趣的人,見魈不說話,他自己找些話說,“你怎麽找到我的?”

魈蹙眉,還能怎麽找到,隨便一找,就找到了,不過他並沒有說這句話,而是換了套說辭,“風裏,有每個人的味道。”

齊斐笑道,“還有這種講究。”

說完他突然覺得這句話不無道理,因為魈本就是風元素的神之眼,能同風交流,也是應該的。

見魈又沈默不語了,齊斐道,“你平日裏吃飯嗎?”

魈挑眉,這是問的什麽話,“莫非你不吃飯?”

“仙人總有些與眾不同吧?”

“吃的。”

齊斐看魈實在不願說話,知道他慣於與人冷淡,魈這個頭,這長相於自己而言像弟弟一般,又知道他的背景故事,故而心裏多幾分疼惜,沒有半分怨言。

魈看他不說話,以為心裏不高興,低低咳了一聲,繼而道,“我不擅與人交際,並不是苛責你。”

齊斐彎彎眼睛,“我知道的。”

他同樣是一個外冷內熱的性子,不熟絡便什麽話都說不出來。

清風徐來,拂動周遭的樹葉,發出沙沙響聲,魈好似被吸引了一般,仰頭看去,見綽約的樹葉之間竟然隱匿著一窩雀鳥。

瞧見魈看著它們,並不害怕,而是啾啾鳴叫起來。

齊斐也順著魈的視線往上看,正巧瞧見其中一只伸著頭向外叫,站立不穩,一下從樹梢跌落下來。

一息之間,齊斐還未作出反應,魈兔起鶻落,已然把那只鳥把在手裏。

雀鳥停在魈的手中,驚懼之下,竟然一躍而起,鉆進魈的衣衫裏,只露出小小一個頭來。

“你在這裏等我一下。”魈道,話音還未落,已經竄上了樹杈,將小鳥穩穩當當放在了巢穴之中。

齊斐道,“速度好快。”

圍繞在魈身邊的風元素之力沒有消散,絲絲黑色裹挾著他從高處滑落下來,見齊斐盯著自己,他突然有些難堪。

虛空抓了兩把,他的手蜷起又張開,直到黑色消散了,才自在起來。

他的風元素之力中夾雜著業障,並不純粹,他雖然並不遮掩,但被人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。

但見齊斐的眼神並沒有任何變化,心裏的惴惴也放下了一些。

“快些回去吧,淮安還在等著我們。”

齊斐說的不假,淮安果然在門口等待著,見兩人回來了,喜上眉梢。

他一面引路,一面說,“齊老板果真把仙人帶回來了。”

三人正往裏面走著,卻聽見店裏傳來爽朗的笑聲,聽著很是熟悉,“哈哈哈哈哈哈哈,不愧是本大爺我!”還有帶著無奈的勸誡,“老大,笑得小聲點。”

“餵!阿忍!難道我現在的樣子不夠英明神武嗎?!”原來是一個頭戴紅角的,見他身高八尺有餘,魁梧壯碩,臉上還有鬼族的紅色紋路,坐在那裏大馬金刀,同身邊人說著話。

“老大——”

“阿忍,你說是不是!”

“是。”

“啊哈哈哈哈哈,我就知道是這樣的,欸!這不是那個叫什麽——”

“魈……”久岐忍補充。

“魈,你怎麽在這裏?你身體好多了嗎?是不是知道本大爺在這裏,特意過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
一鬥從來都很是自來熟,見著人來了,更是瘋了一般,湊上前來左看右看,看到最後,還忍不住拍了拍魈的肩膀,“哎呀,恢覆的很好了嘛,我就說嘛。”

他轉頭去看阿忍,那個臉上戴著面罩的女子,“阿忍,不如我們留下再玩幾天吧!”

阿忍道,“老大——”語氣中不乏威脅。

一鬥聞言,低垂著頭,好像一個鬥敗了的孩子,不過,很快他就又揚起明媚的笑容,“回去也好!我的小弟們怕是都很擔心我呢,說不定非常想念我這個英明神武的大哥!”

言罷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。

齊斐也為他笑聲感染,不由得低低笑起來。

“怎麽了?”魈淡淡道。

齊斐低聲,“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?”

聞言,魈真的認真去看一鬥,臉色平靜,“是。”這人曾經與自己共事過一段時間,那段時間確實歡聲笑語,想到這裏,他唇角微微勾了一下,可惜沒有任何人看到。

雖然險象環生,但是,還是挺令人懷念的。

“欸,這位小哥,好像很眼生,從來沒見過!”齊斐擡頭,一鬥的臉驟然放大在眼前,嚇得他退了幾步,還好魈輕輕一擺和璞鳶,將他攔了一攔,才不至於從臺階上滾落下去。

齊斐虛空舞動了兩下手臂,一鬥也是慌亂不堪,一把拽住齊斐的胳膊,看到他站定,長長舒了一口氣,“呼——你膽子也太小了吧,朋友!”

“我姓齊,單名一個斐字,叫我齊斐就好。”齊斐後退了一步,拉開了一些距離,防止他突然襲擊。

一鬥揉了揉下巴,道,“齊斐,齊斐!好,以後你就是本大爺的朋友了!記好本大爺的名諱,本大爺乃是——”

他說著,阿忍仿佛預知了什麽一般,動作順暢地捂住了耳朵。

“荒瀧天下,獨尊一鬥的荒瀧一鬥是也!”一鬥大喝一聲,胳膊高高舉起,放在腦後,擺出一個自認很帥的pose,雙目閉起,靜待著大家的歡呼。

但,卻是一片靜寂。

倒是淮安打破了平靜,他道,“仙人,你小心腳下。”

一鬥忙不疊睜開眼,看見魈已經走到了樓上,原地只留著齊斐呆呆地看著他。

果然是自來熟,讓人恐懼的社交王者,齊斐看著荒瀧一鬥精湛的表演,臉上的表情再也無法維系。

“不欣賞本大爺,實在是太沒有品味了。”一鬥一攤手,阿忍便遞上一把細齒的木梳,拿在手裏,輕輕地在鬢角處拂動兩下,“哎,哎,齊斐你不要走!”

“老大!”

阿忍實在忍受不了。

“阿忍!阿忍!!等等我啊!等等我!”

魈一回來就進了自己的房間,齊斐想著自己現在也沒什麽事可做,不如做些甜品,給大家送去,換換口味。

打開系統,果不其然,任務又來了。

不過這次是兩個任務,看來一個是主線任務,一個是支線任務。

[愛吃杏仁豆腐:生性孤僻的仙人最愛吃的食物是什麽呢?

任務內容:治好駐守在望舒客棧的夜叉x2

任務獎勵:六十萬摩拉,一百枚兌換幣,未知獎勵x1]

[鬥蟲之王:用你的廚藝征服荒瀧天下第一鬥吧!

任務內容:得到一鬥的喜愛

任務獎勵:一萬摩拉]

等會,就沒了?一萬摩拉?只有一萬摩拉嗎?這讓一鬥知道又要鬧了,難道荒瀧一鬥的喜愛只值得一萬摩拉嗎!這不是瞧不起人嗎!

齊斐憤憤不平,他可不是嫌任務給的少,這是在為一鬥鳴不平。

平等,才是最重要的。

他這般想著,心念一動就要關閉介面——等等!他忽而發現了剛才自己的忽略的一件事情,治療駐守在望舒客棧的夜叉,後面是跟了個x2,那就是說,除卻魈,還有一位。

還有一位夜叉,現在就在望舒客棧之中。

或者說在望舒客棧輻射的範圍之內。

齊斐的腦海中馬上浮現出一個高大的形象來,浮舍!

莫非是那位——可他在劇情中不是已經死去了嗎,莫非自己能有逆天改命的能力?齊斐被自己這個荒謬念頭嚇了一跳。

不會的,不會的,齊斐打開廚神系統,選擇幾道合適的甜品,接著點擊烹飪按鈕。

肉身仍在行動,但這並不耽誤齊斐進行思考。

不過烹飪到魈喜歡的食物時,他倒是全神貫註起來,要做出美味前綴的食物來。

不多時,幾道美食就出現在了餐盤之上,他叫來淮安,給了他一份,淮安眼前不由得一亮,甚至不敢相信齊斐為自己準備了食物。

“多謝齊老板。”淮安端起甜品,轉身欲走,卻被齊斐叫住了。

齊斐指指眼前的幾道甜品,示意他將南瓜蒸蛋送到一鬥處,“麻煩您了。”

吃人嘴短,淮安豈會拒絕,應聲出去了。

魈的這道菜,還是自己送進去吧。齊斐這般想著,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動作,敲了幾下魈的房門,房門吱呀一聲打開,露出門後的臉來。

每每面對著這張臉,齊斐都會目眩一會兒。

魈並不純粹的神性中仍然帶著一絲疏離,宛然高嶺之花,生得妖冶,卻又端坐於高臺,令人淩然不敢犯。

“怎麽了?”

齊斐從背後拿出碟子來,形似豆腐的白嫩中參雜著杏仁的顏色,色澤誘人,桂花的香氣挾著牛奶的甜香,一齊散發出來,齊斐還特意點綴了幾塊糖珠。

看到這道菜時,他總覺得魈的眼亮了一下,再看去,魈的表請還是如以前一樣地平淡。

“進來吧。”

齊斐沒想到魈會直接邀請自己進去,登時有些手足無措。

魈沖他點點頭,“不必拘禮。”

但齊斐再三拒絕了,魈輕輕嘆了一口氣,好像有些失落,但旋即釋然了,他道,“辛苦了。”

而這邊,趁著齊斐給魈送甜品,淮安也送完回來了,正坐在桌前,掏出調羹好好品味這一道南瓜蒸蛋。

看著麽,倒是並無什麽奇特之處,望舒客棧的大廚完全也可以覆刻,不過不知道為什麽,他總覺得齊斐做的要更為美味一些。

香甜軟糯的南瓜包裹著雞蛋,軟軟嫩嫩的,入口即化,幾乎不必動用牙齒就可以品嘗到的美味。

一吃到嘴裏,淮安就覺得自己完全想錯了,望舒客棧的大廚根本無法覆制出齊斐的手藝!這道菜簡直可以評得上他這輩子所見最美味的前三名了。

只是因為工序不夠繁瑣,他私心將它評為了第三名。

太好吃了——這種滿足感,就像是,玩耍一天,跌了滿身泥之後沖的那一頓熱水澡,又像是母親的手,輕輕撫著自己的額頭。

一時間,無數的溫暖時刻湧上心頭。

淮安不禁熱淚盈眶。

看得周遭的食客心中疑竇叢生,這道菜看著平平無奇,難道真的這般好吃嗎?望舒客棧的廚子雖然廚藝精湛,但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!

故而有好事者,便差遣自己的下人去打聽,到底是何人做出的這道南瓜蒸蛋。

與此同時,一鬥的房間裏也爆發出一陣大喝,“太——好——吃——了!!!”

一鬥在房間裏激動的亂轉,“這種感覺,只有鬼婆婆才能做得出來!可這裏,鬼婆婆絕對不會來到這裏的,到底是誰做出的這道甜品?!”

“老大。”阿忍嫌棄道,“你也太誇張了。”

一道甜品而已,怎麽會說出這樣不著邊際的話呢。

她伸手拿起湯匙,對於她來說,甜品簡直是可有可無,這種糖漿包裹的的——唔!好吃!

竟然是這種感覺,薄荷的清新味道夾雜著史萊姆的味道,晶瑩剔透的果凍狀的東西,Q彈,但又不過分粘膩,每一種史萊姆都有它特殊的味道,每每吃到最後,又有清涼的薄荷點綴,叫人心頭一涼。

還,挺好吃的。

牙齒首先接觸到糖漿外殼,幹脆地破開之後,裏面的果凍狀東西就爆炸開來,包裹著整個人的舌頭,甜,但是又不會甜到發膩。

不論如何,都有薄荷來兜底。

久岐忍自認自己很有定力,但還是又夾了一塊放入自己的口中。

盡力保持自己的表請沒有變化,她道,“確實很好吃呢,老大。”

一鬥沒有想那麽多,而是推了推面前的碟子,“那你多吃些,阿忍啊,不是我說你,你就應該多吃些甜品才是呢!我?我早就膩了哈哈哈哈哈咳咳,算了我出去走走!”

自己在這裏,阿忍肯定不會放開吃的,一鬥自認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,幫助朋友難道不是大好事嗎?!

一鬥一面想著,一面下樓。

正撞上從樓上下來的齊斐。

“齊斐!”一鬥揮手道,“齊斐,你要到哪裏去呀。”一鬥總是這樣,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熟絡,讓人不好意思拒絕。

齊斐道諵諷,“我出去走走。”

一鬥聞言大笑,一把鉤住齊斐的脖子,“齊斐,你也吃到望舒客棧送來的小點心了吧,做的是真好吃。”

這呆子,齊斐勾了勾唇角,“吃到了,你覺得好吃就行,改日我——我再讓淮安掌櫃給你送去。”

不過想來也是,一鬥對這裏並不熟悉,怕是機緣巧合之下才來到的望舒客棧,歇歇腳怕是就要回去了。

“你要出去嗎?”眼看著齊斐都要走出望舒客棧了,一鬥才出聲提醒道,“你最近還是不要出去了,我們這幾日遇到了一只實力強橫的魔物,連本大爺都有些應付不來。”

齊斐將丘丘鎧王對號入座,寬慰他道,“魈已經將那魔物擊殺了,你不必擔心。”

“我?我擔心?我擔心這個做什麽,我可是荒瀧天下,算了算了,我可是荒瀧天下第一鬥,我會怕?”一鬥說著就要大喝出聲,引來陣陣側目,不由得小聲了一些,“你要出門的話,我可以保護你。”

齊斐另有打算,自然不會讓一鬥跟著,尋了個由頭打發了他,叫他好好在客棧呆著。

摸不著頭腦的一鬥呆在原地,總覺得自己又被糊弄了,這不是糊弄人,不對,這不是糊弄鬼嗎!

望舒客棧已然入夜了,一輪圓圓的明月掛在天邊,為整個望舒客棧鋪上一層流轉的銀光,顯得整個客棧如佳人獨立,漂亮非凡。

看著清澈的月光,齊斐一時興起,便多走了幾步路,從望舒客棧中走了出來。

沿著望舒客棧向北走,是他還以前曾經去過一次的狄花洲。

狄花洲也有一個占地面積不小的客棧,不過現在掛上了暫不營業的牌子,可能是這幾日魔物侵襲頻繁了,橋頭上還站了幾位千巖軍。

風清月霽,夜間的微風吹拂著衣袖,叫人心生一陣暢快,齊斐不自覺多走了一會兒,眼見著周遭建築零落,人跡罕至起來,就知道快要到無妄坡了。

還是不要往前走了。

齊斐正欲回身,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間茅草屋,看著破舊的很。

一位年紀在六七十歲的老婆婆,正站在草屋前,面目和善地看著自己。

齊斐其實常常會有一個疑問,提瓦特到底是真實的,還是虛幻的,在他所玩的游戲中,每一位上了年紀的女性都共用一個建模,看著並沒有什麽區別。

但是在這裏,每一位婆婆,都擁有著自己的相貌。

她們慈眉善目,卻都長得不太一樣,如面前這位,儼然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,每一道皺紋都標志著她所經歷的風雨,佝僂的腰險些直不起來。

她身形瘦削,拄著拐杖的手透出骨節來,瞧見齊斐扭頭要走,和聲道,“小夥子,你要去哪?”

齊斐做不出對老太太無禮的舉動來,只能道,“您好,我散散步,現在要回去了。”

背靠著茅草屋,老婆婆沖齊斐招招手,“我還以為你是什麽,正在路上的人,想找一處歇歇腳的地方,還想叫住你呢。”

看來是把自己當成冒險家了,齊斐溫聲道,“不是的,婆婆,我只是路過。”

聽得他並不是什麽需要借宿的人物,婆婆的眼睛灰了一下,“我還以為,今日又有人能陪我說說話了。”

“那我陪婆婆說說話吧。”

看著月牙還亮著,齊斐實在不忍心放這麽一位老婆婆在這裏呆著,兩人攜了手朝茅草屋裏走去。

路過茅草屋面前的柴火垛,齊斐特意多看了兩眼。

這位老婆婆年紀不小了,按理來說,是做不動這樣的粗活,莫非是上一位來這裏的冒險家做的?

思及此處,他上前去摸了摸,略有些濕,看來是昨日的柴火了,今日還未砍新的。

也許是瞧見了齊斐這般動作,婆婆笑了兩聲,道,“這個,還要感謝住在附近的人呢,他每日都會為我添新的柴火,今日不知道為什麽竟沒有來,老婆子還給他留了晚飯呢。”

順著婆婆的手看去,果然,在一塊小小的木桌板上,放著兩個瓷碗,一碗已經幹凈了。

婆婆引著齊斐進了屋裏,齊斐四下一瞧,除卻這四壁,簡直不剩什麽東西了。往頭上看,這屋頂竟還是漏的,月光從屋頂上傾瀉下來,照在地上,像一盞天然的燈。

怪不得站在屋外,這境況,站在屋裏還是屋外,應該都沒什麽區別吧。

齊斐腹誹,她自己一人,過的實在艱難,心念一動,從懷中掏出一袋子摩拉來,掂量了一下,不至於太多招賊人惦記,也不至於太少不夠開銷,趁婆婆不註意,輕輕放在了凳子下面,這樣婆婆一挪動,便能看見。

兩人正在屋裏說著話,卻聽外頭一陣搬動東西的聲音響起。

齊斐警覺,手啪地一下摸向自己腰間的劍。

婆婆反而放松,拍拍齊斐的手,叫他輕松一些,“是他來了。”

他?

兩人從屋裏出來,果然瞧見外面一個漢子,正在門口站著,往下撲簌簌地卸木柴。

看著他,齊斐下意識地同一鬥比較了一下,發現這人竟然比一鬥還要高幾分,他抖落肩上沈甸甸的月光,整個人的眉目柔和模糊在月影裏,瞧見婆婆出來了,“婆婆,柴給你送來了。”

婆婆不禁喜上眉梢,不知道是因為柴火來了還是這人來了。

“這是我跟你說的,小夥子,他很好,每日都來送柴,你吃過飯了沒有,哎喲下次不要送這麽多柴火來了,勒的肩膀都出紅印了。”

這時候齊斐才瞧見,這人上半身未著一物,胸膛就這麽展露在人的目光裏。

虎背猿臂,並無一絲過當,他輕輕展開自己的臂膀,仿佛把天地都攬在了懷裏,虬結的肌肉鼓鼓囊囊地包住骨骼。

齊斐自己也是男子,竟能看得滿臉通紅。

那人沒想到此處還有外人,哦了一聲,扭過身去,把搭在外頭的薄衫穿在身上,整個人的威懾一下散去了。

這個時候,齊斐還是沒能瞧見他到底長什麽樣子。

婆婆道,“你進來坐一會兒。”

那人回絕,“今日晚了。”意思是今日太晚了,要早些回去,婆婆並不因為被拒絕而生氣,她說你且等一等,而後從屋裏端出一碗稠粥,“婆婆還等著你吶。”

婆婆站在這人面前,顯得這人更加高大,如同一座小山。

那人甕聲甕氣道,“不餓。”

婆婆硬貼在他的心口上,像訓斥小孩一般,“快些!”

那人端起來一飲而盡了,月光下面,喉結快速且有規律地上下滑動幾下,再看碗裏,已經沒了。

婆婆這才喜笑顏開,道,“乖。”

齊斐才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,這人似乎智力有所缺陷的樣子。

從他的言語,和婆婆對待他的態度上來看,不太象是個正常智力的人。想通了這一點,齊斐又往袋子裏塞了幾塊摩拉。

天實在是太晚了,齊斐也離開了老婆婆的住處。

去時閑游,回來的時候,心裏卻思緒萬千,齊斐回到望舒客棧時,已然深夜了。

望舒客棧的住客們早已睡下,齊斐正低著頭,向二樓走去,卻聽耳邊一聲清脆的質問響起,“你去哪了!”

擡頭,一雙黃金瞳孔,直直映入眼簾。

面前人正睜著一雙黃金瞳,一眨不眨地瞧著自己,他斜靠著樓梯,沒有慣用的寒暄,而是單刀直入,“齊斐,你去哪了?”

這次是較為溫和的詢問,也許是覺得剛才的語氣太過強烈。

魈自知自己不該如此失態,但,他蹙眉,不知為何,從齊斐的身上他總能聞到一股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。

是浮舍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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